走进咨询室之前,心情总是忐忑的。我们带着伤痛、待解决的问题、好奇和对未知的惶恐,不知道要踏上一个怎样的旅程。
我们邀请了一些朋友讲述自己跟心理咨询的故事,以及由它带来的改变。今天,我们一起听听觉晓晓和咨询师的故事。
年初,我做了一个决定:今年正式开始我漫长的咨询师生涯。这是我准备了两年以后,慎重且神圣的决定。
两年中,我考证书、学习技术、同时也跟别人做心理咨询。更换了两位咨询师以后,我遇到了现在的咨询师。与她的相遇,是我真正入门的开始,那些在书本上的概念,一个个鲜活了起来,我整个人也鲜活了起来。
如果用一句话形容,我们的咨询大概是这样的:我不断向她抛出大量的「求助信号」,引诱她走入我潜意识设下的「陷阱」,以此去测试她是不是一个靠得住并有能力帮助我解决问题的咨询师。当然,咨询开始前,我对自己这种行为背后的一整套动机全然不知,那时我还是一副「纯天然」的模样。
荣格说过,你的潜意识正在操控着你的人生,而你将其称为命运。
接下来,我想详细地说一下,我是如何发出信号、如何「引诱」我的咨询师的,而她又是如何处理的。
「你是在试探我,会不会像‘妈妈’那样」
那是几次初始访谈后的第一次谈话,在我全面地把基本信息跟她讲述以后,就迅速开始了行动。我把自己想不通的问题、解决不了的情绪通通扔给她。带着大量的攻击和逼迫感,告诉她我需要答案和解决方案。
然而她温和坚定地说:「我不知道,你说呢!」
我感到震惊(你可是咨询师啊!你怎么可以说你不知道?还如此的理直气壮!)并开始大声地哭诉,要求她做点什么,她又拒绝了,我便指责她为什么不做点什么。
最后她缓缓地说:「因为每次遇到挫折,你都是这样呼唤‘妈妈’,‘妈妈’就会过来安慰你,可这并没有解决你想解决的问题,你是清楚的。安慰不是你真正想要的,不是吗?你这样做,是在试探我,会不会像‘妈妈’那样。」
我立刻就停止哭诉、抱怨和指责,平静了下来,心中多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东西,是被拒绝后可以平静地接受拒绝、是更有力量的关心、是被接纳和理解。
耐心等待我领悟
短短的互动过程中,我体验着被抱持、潜意识意识化以及让我惊讶的敏锐。访谈之前,在我的设想里,她会像我之前的咨询师那样「亲切」,我发出信号,对方接收,开始询问我一些更具体的细节,然后做出相应反应。我想看看她又是如何给我一个答案,如何带我走出这条死胡同。结果显然是出乎意料的,她没有走那条我给她铺好的路。
这样的事情,在我们工作的大多数时间里经常发生。我不断被震惊和疗愈着。
半年前的一次咨询中,我说自己打算接纳原生家庭、接纳过去、接纳现在所面临的困境。说了足足20分钟,我想尽可能的表明我的来意一一哀悼,然后停下,期望开始哀悼的工作。她耐心听完后对我说:「我有一个感受,你在推开我,你是如此愤怒与失望,而你表达它们的方式却是如此隐晦。我希望你可以用语言来描述表达它们,而不是行动。」
我一时间震惊得说不出话,脑海里忽然涌现出上上次咨询的场景:
那次咨询中,我指出了她工作的多种失职,列出了五条「罪状」,指责她没有看出我提供的资料中要表达的东西。然后告诉她:「我这样做不是在攻击你,是因为我渴望你看到我进步的地方,我最近一直在学习。」她没有向我道歉,表示她的工作没有问题,「如果你想让我看到你的进步,可以不用这种方式。」
我当时心里在想,「或许是我表达方式有欠妥当的地方,但是你竟然说你工作没有问题?那么明显的错误,以我现在的学习程度我都知道的,你却无动于衷。」那次咨询剩余的时间是如何度过的我已经忘记了,唯一记得的是,我没有对她说刚刚那段话,到时间准时结束了咨询。
然而咨询结束后,我一直有个疑问:以我们现在的工作成果,我不是不知道如何去赢得表扬或者表达攻击,那我为什么要采取这种行动,我想表达的到底是什么?
所以,回到这次咨询,当她说我在推开她的一瞬间,我是震惊的。原来我没有意识到的内容一直被她敏锐地觉察着,她在耐心等待我自己意识到,并和她讨论。思路一下子就打开了,脑袋不再是空空的:我想到,在进行半年的咨询后,觉得咨询有些进行不下去,我没有再想讨论的话题和内容,不知道应该如何去深入,我感到焦虑和无助。同时,对于自己是否真的学有所成有所疑惑,需要验证。
看到我有所反应的表情后,她继续解释道:「每次当你感到不安焦虑,就会想与人亲近,你所用的策略是推开,去试她靠不靠得住。现在你推开我,就像你曾无意识地推开所有人那样。」然后她停住,我开始了自己的联想,真的是这样,对于她,即使咨询已经有所成效,我也没有停止试探,在逃离亲近间反复横跳,玩一个推开拉近的游戏。
这次咨询结束以后的很久,我都没有从震惊中走出来。这次的震惊不仅仅是我前文提到的被抱持、潜意识意识化以及让我惊讶的敏锐。更多的是这些内容是如何被咨询师在不同层次娴熟精准地运用并开展进一步工作、她惊人的耐心以及被修通是什么感受。
与她一起缓缓起舞
我有了更多想讨论的内容,我思考问题的角度变多了,颗粒也变得更细。
三个月后的一次咨询中(那时还在广告领域工作),我先是说了自己在工作遭受的悲惨遭遇,随后问道:「我想知道我说完这些你的感受如何,我是否还像在呼唤‘妈妈’。」她说:「没有,你刚刚说的时候,我感到非常心疼,甚至有想把你带离那个环境的冲动。」
为什么我要这么问呢?因为我觉得自己成长了,可不确定,我需要验证,而这次我学会了用语言表达;还有哀悼的部分,悲惨的遭遇使我难过,我却依然有力量去应对;我还学会了依赖咨询师,我愿意把更多的经历如实说出来。
治疗还在继续,潜意识里我依旧给她挖坑,而每次每次,我的咨询师都让出一部分自己,让我有路可走,不再执着于脚下迈不出的圆。今年更多时候,我是平静的,性格中也多了一份包容。
李鸣老师说过,咨询是场双人舞,优秀的咨询师应该是舞技高超的舞者,在舞台上,不管遇到什么样的舞伴,想的不是炫技,应该是如何配合好这场演出,当你的舞伴出现失误,马上一个滑铲,圆润地救场。
我的咨询师就是这样,踱着优雅的舞步,带着我缓缓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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